橱柜柜门合页坏了维修的字据(我帮街上女子修理下水道后)

橱柜柜门合页坏了维修的字据(我帮街上女子修理下水道后)

adminqwq 2025-11-20 公司资讯 5 次浏览 0个评论

我那间五金店,开在老城区最不起眼的一条巷子里。

橱柜柜门合页坏了维修的字据(我帮街上女子修理下水道后)
(图片来源网络,侵删)

说是店,其实更像个仓库。

生锈的铁架子上,螺丝、钉子、水管接头,分门别类,码得整整齐齐,像一排排沉默的士兵。

空气里永远飘着一股机油和灰尘混合的味儿,我爸说,这是时间的味道。

我爸走了三年了,这味道就成了我一个人的。

那天下午,天阴得像一块脏抹布,眼看就要往下滴水。

我正拿着砂纸,打磨一个旧门把手,店里的老风扇有气无力地转着,根本吹不散那股子闷。

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女人,撑着一把素色的伞,停在了店门口。

她和这条巷子格格不入。

巷子里的人,要么是穿着背心裤衩的大爷,要么是行色匆匆的外卖小哥。

而她,干净得像刚从画里走出来。

“老板,”她开口,声音很轻,“你这里……有通下水道的工具吗?”

我抬起头,隔着蒙尘的玻璃柜台看她。

她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很好看,是那种清淡的好看,眉眼间带着一丝倦意。

“有。”我指了指墙角挂着的一根长长的铁丝螺旋通条,“自己用?”

她点了点头,有些为难地看着那根又粗又长的家伙。

“前面,我那个花店门口的下水堵了,水都快漫进来了。”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巷口拐角处,确实新开了一家花店,门脸不大,装修得挺雅致。

我没说话,放下手里的门把手,拍了拍手上的木屑。

“多少钱?”她问。

“不卖,租给你。五十块押金,用完还回来退你。”

她从一个精致的小包里拿出手机,扫了我的收款码。

“谢谢。”

她伸手去拿那根通条,很沉,她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我叹了口气。

“算了,放着吧。”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门口,看了看天。

“要下雨了,你弄不来。”

她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我帮你。”我说。

这不像我。

我通常不喜欢多管闲事,我爸常说,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

但那天,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可能因为她那句轻声的“谢谢”,也可能因为她看起来真的很无助。

我拎起通条,又从工具箱里拿了扳手和一把小铁锹,趿拉着拖鞋就走出了店门。

“哎,你……”

“走吧,不然等会儿雨下来,神仙也通不了了。”

她小跑着跟在我后面,给我打着伞。

她的伞不大,将将能遮住我半个身子。

一股淡淡的,像是栀子花的香味飘过来,混着即将下雨的潮湿空气,闻着有点不真实。

到了她花店门口,情况比我想的还糟。

公共的下水口被烂树叶、塑料袋和一些不知道哪来的油污堵得严严实实,浑浊的污水已经积了一小片,正一点点往她店门口的台阶上漫。

我二话不说,把工具往地上一扔,蹲下身子。

“你站远点,别溅到身上。”

她听话地退后了两步。

我先用小铁锹把表面的垃圾扒拉开,一股恶臭瞬间涌了上来。

她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

我没理会,戴上从店里顺手拿出来的劳保手套,拧开井盖的螺丝,然后用扳手当撬棍,猛地一使劲。

“哐当”一声,沉重的铁盖子被我掀开了。

里面的情况更复杂,一团乱麻,像是陈年旧垢。

我把螺旋通条伸进去,开始用力地搅、捅、转。

这是个力气活,也是个脏活。

没一会儿,我额头上就见了汗,身上的T恤也湿了半边。

豆大的雨点终于砸了下来,噼里啪啦的,打在雨伞上,也打在我裸露的胳膊上。

她把伞几乎全都倾向了我这边,自己的半边肩膀很快就被雨淋湿了。

“你进去吧。”我说,声音有点闷。

“没事。”她回道。

我没再说话,只是手上的劲儿更大了。

大概搅了十几分钟,我感觉手上一松,伴随着“咕噜咕噜”的声音,堵塞物好像被捅开了。

我把通条抽出来,上面挂满了恶心的东西。

积水开始打着旋,飞快地往下水道里流去。

成了。

我站起身,长出了一口气。

雨下得更大了,像是瓢泼一样。

我们俩站在小小的伞下,看着地面上的水迅速退去,都有一种奇怪的成就感。

“谢谢你,太谢谢你了。”她看着我,眼睛里是真诚的感激。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下来,碎花连衣裙也湿了一片,但她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多少钱?”她又问。

“不用了。”我摆摆手,收拾着地上的工具,“举手之劳。”

“那怎么行。”她很坚持,“你衣服都湿了,还弄得这么脏。”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裤腿上溅满了泥点,手上也脏兮兮的。

确实有点狼狈。

“真不用。”我把工具扛在肩上,“你一个女孩子,在这开店不容易。”

说完,我就准备走。

“等等。”她叫住我。

我回头。

雨幕中,她的脸有些模糊,但眼神很亮。

她说:“家里还有一个下水道也需要修。”

我愣住了。

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网上那些段子,社会新闻里的“仙人跳”。

我打量着她,她不像那种人。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家里的?”我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点审视。

“嗯。”她点了点头,似乎没察觉到我的戒备,“比这个……麻烦一点。”

雨下得正大,我们站在屋檐下,一时相对无言。

巷子里的风灌进来,带着凉意。

我看着她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和那双清澈但藏着疲惫的眼睛。

“你先请我喝杯热水吧。”我说,“外面冷。”

这算是一种试探。

她立刻反应过来,“对对对,快请进。”

她把我让进花店。

店里很暖和,充满了花草的香气,和我那间五金店是两个世界。

她让我把工具放在门口,然后手脚麻利地给我倒了杯热水,又拿来一条干净的毛巾。

“擦擦吧。”

我接过来,胡乱在脸上和胳膊上抹了两把。

“我叫林晚。”她说。

“陈阳。”我报上自己的名字。

我们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我捧着热水杯,暖意顺着指尖传遍全身。

我打量着她的花店,不大,但处处透着精致。看得出来,她很用心在经营。

“你说的家里的下水道……”我主动开口,打破了尴尬。

她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陈阳,”她看着我,“其实,不是真的下水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

来了。

“那是什么?”我故作镇定地问。

“是我爸。”

这个答案,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你爸?”

“他病了,瘫在床上好几年了。”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家里的很多东西都坏了,灯,水龙头,还有……我爸的轮椅。”

我明白了。

她说的“下水道”,是她那个被困住的,停滞不前的家。

那是一个更大的,更难疏通的“堵塞”。

“我一个人,弄不了。”她眼圈有点红,“找人来修,又贵,又不放心。”

“所以你就想到了我?”

“你看起来……是个好人。”她说得很小声,但很肯定。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人”这个词,年头太久远了,听着像个笑话。

我只是个开五金店的,每天和螺丝钉子打交道,性子又冷又硬。

“我只会修东西。”我说,“修不了人。”

“我知道。”她抬起头,目光很坚定,“我就是想请你帮忙,修修那些坏掉的东西。我会付钱的,不会让你白干。”

我看着她。

她很瘦,但肩膀挺得很直。

我想象着她每天守着这家小小的花店,还要回家照顾一个瘫痪的父亲,那种压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能帮你?”我还是忍不住问。

她想了想,说:“你刚才通下水道的时候,很专注,也不怕脏。我觉得,一个能把那么脏的活干得那么认真的人,心不会坏。”

这个理由,让我有点哭笑不得。

但也无法反驳。

我爸教我,干活就要有干活的样子,不管大小,接了手,就得干利索。

“行吧。”我喝完最后一口热水,把杯子放在桌上,“什么时候?”

她眼睛一亮,“你……你答应了?”

“嗯。”

“现在方便吗?”她问得有些急切。

我看了看外面的天,雨小了些,但还是没有停的意思。

店里也没什么生意。

“走吧。”我说。

她家离花店不远,就在隔壁那栋老式居民楼里。

楼道很窄,墙皮剥落,空气里有股常年不散的霉味。

这和她花店的精致,以及她本人的气质,反差巨大。

她家在三楼。

她掏出钥匙开门,动作有些迟疑。

门开了,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混杂着别的说不清的味道扑面而来。

屋里很暗,窗帘拉着。

“爸,我回来了。”林晚轻声说。

里屋传来一个苍老而含混不清的声音。

“谁?”

“一个朋友,来帮我们修东西的。”

林晚打开客厅的灯,灯光昏黄。

我看到了她家的“下水道”。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家具都很旧了。

客厅的沙发上堆满了杂物,墙角的电风扇缺了一个扇叶,用胶带缠着。

水池边上的水龙头,正在“滴答滴答”地漏水。

一切都显得那么萧条,没有生气。

“你先坐。”林晚给我搬了张凳子,然后自己走进里屋。

我听到她和她父亲低声交谈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她推着一个轮椅出来了。

轮椅上坐着一个干瘦的老人,头发花白,眼神浑浊,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就是林晚的父亲。

“陈阳,这是我爸。”

我站起来,冲老人点了点头,“叔叔好。”

老人只是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又把头扭到了一边。

气氛有点尴尬。

“我爸他……不太喜欢跟人说话。”林晚解释道。

“没事。”

我把注意力转移到那些需要修理的东西上。

“先从哪儿开始?”我问。

“水龙头吧,它漏了好久了,我用毛巾堵着,也没用。”

我走到水池边,看了看那个老式的水龙头。

里面的垫圈老化了。

小毛病。

我从随身带的工具包里拿出扳手和新的垫圈。

“你家总阀在哪?”

“在门外面。”

我出去关了总阀,三下五除二,就把水龙头修好了。

拧开,一滴水都不漏了。

“好了。”

林晚走过来看,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这么快?”

“小问题。”

接下来,我把她家那个缺了扇叶的电风扇也修好了。

我从工具包里翻出一个差不多大小的备用扇叶换上,又给电机上了点润滑油。

打开开关,风扇平稳地转了起来,虽然还是有点噪音,但比之前好多了。

然后是卧室里接触不良的电灯开关,厨房里松动的柜门合页……

我一样一样地修着,林晚就在旁边给我打下手,递个工具,扶个东西。

她话不多,但眼神一直跟着我。

最后,只剩下那台轮椅了。

那是一台很旧的手动轮椅,其中一个轮子转动的时候总是发出“咯吱咯吱”的怪响,而且推起来很费力。

我把轮椅推到客厅中间,让林晚的父亲先在沙发上靠着。

我仔细检查了一下,是轴承的问题,里面进了太多灰尘和头发,磨损得很厉害。

“这个得拆开来清洗上油,可能还要换个滚珠。”我说。

“能修好吗?”

“能。”

这是个细致活,我干脆坐在地上,把轮子拆了下来。

我用小刷子和布,一点点把里面的脏东西清理干净,然后涂上黄油,再把滚珠一颗颗装回去。

林晚就蹲在我旁边,静静地看着。

客厅里只有我拆卸零件发出的金属碰撞声。

她父亲坐在沙发上,一直没说话,但他的目光,时不时会瞟向我这边。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我把轮子装了回去。

用手一转,流畅无声。

“好了,你试试。”

林晚把她父亲扶上轮椅,轻轻一推。

轮椅顺滑地滑了出去。

“真的不响了。”她惊喜地说,“也轻快多了。”

她推着她父亲在客厅里转了两圈,老人的脸上,似乎也松动了一下。

我把地上的工具都收好,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天已经快黑了。

“行了,都弄好了。”

“真是太谢谢你了。”林晚看着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工钱还没算呢。”我提醒她。

“哦哦,对。”她连忙从钱包里拿钱。

我大概算了算材料费和工时。

“给我两百就行了。”

其实按市价,不止这个数。

但看着她这个家,我实在开不了口。

她数了四张五十的给我。

“我送你下去。”

走到门口,我换鞋的时候,沙发上的老人突然开口了。

“小伙子。”

声音沙哑,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我回过头。

“谢谢你。”他说。

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不客气,叔叔。”

林晚也显得很意外,她跟我说,她爸已经很久没对陌生人说过话了。

下了楼,天已经完全黑了,雨也停了。

路灯亮着,把湿漉漉的地面照出一片昏黄。

“今天真的……”

“行了,别谢了。”我打断她,“钱货两讫,公平交易。”

我不想让她觉得欠我什么。

她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陪我走到巷子口。

“我回去了。”我说。

“嗯。”她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我转身朝我的五金店走去。

走了几步,听到她在后面叫我。

“陈阳!”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她站在路灯下,身影被拉得很长。

“以后……要是还有东西坏了,我还能找你吗?”她问。

“可以。”我说,“我是开五金店的,这是我的生意。”

她笑了,像是雨后初晴的天空。

“好。”

从那天起,林晚真的成了我五店的常客。

不过她不是来买东西,而是来“报修”的。

有时候是她花店里的喷水壶坏了,有时候是她家里哪个老化的电线插座需要更换。

都不是什么大毛病,对我来说,手到擒来。

每次我都收她钱,不多,但一定收。

我不想让我们的关系变得不清不楚。

一来二去,我们渐渐熟络了起来。

我知道了她的一些事。

她丈夫是前年出车祸去世的,留下了一屁股债。

那笔债,就像一个无形的黑洞,吞噬着她所有的收入和精力。

她父亲原本身体还行,受了这个打击,一下子就垮了,中风瘫痪。

她只能盘下这家小花店,一边挣钱还债,一边照顾父亲。

她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但我能看到她平静表面下的疲惫。

她就像一根绷得紧紧的弦,随时都可能断掉。

有时候,我去她家修东西,会碰到她给她爸喂饭、擦身。

她做得很有耐心,也很仔细。

她爸还是不怎么说话,但看我的眼神,没那么排斥了。

有一次,我修完东西,林晚非要留我吃饭。

“我爸今天念叨你了。”她说。

我有点意外。

饭菜很简单,两菜一汤,但味道不错。

吃饭的时候,她爸突然指着电视机,含糊地说:“响……不响……”

我才发现,电视机的声音时有时无。

“老毛病了。”林晚无奈地说,“凑合看吧。”

“我看看。”

我放下碗筷,走到电视机后面。

是台很老旧的显像管电视,估计比我的年纪都大。

我拍了拍,敲了敲,判断是里面的某个接触点松了。

“这个得拆开焊一下。”

“那……那算了吧,太麻烦了。”

“没事,吃完饭我给你弄。”

吃完饭,我真的把电视机给拆了。

在里面找到那个虚焊的点,用从店里带来的小烙铁和焊锡,重新给焊上了。

装好,打开。

声音清晰流畅。

她爸坐在轮椅上,看着电视里播放的京剧,嘴角似乎向上扬了一下。

那天我走的时候,林晚把我送到楼下。

“陈阳,”她突然说,“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没有对你‘好’。”我说,“我收了钱的。”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沉默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从她身上,我看到了一点我自己的影子。

我守着我爸留下的那个破店,就像她守着她那个残破的家。

我们都是被生活困在原地的人。

“你别想太多。”我说,“我就是个修东西的。”

她看着我,没说话。

路灯的光洒在她脸上,她的眼睛里,好像有水光在闪。

我们的关系,就在这种“修理”与“被修理”中,慢慢地发生着变化。

有时候,她会给我店里送来一束开得正好的花。

她说,是卖不掉,快蔫了的,扔了可惜。

我把花插在可乐瓶里,摆在柜台上。

那股机油和灰尘的味道里,就多了一丝清香。

巷子里的街坊邻居都看在眼里。

隔壁棋牌室的王大爷,不止一次调侃我。

“小陈,有情况啊?那姑娘不错,人漂亮,还勤快。”

我每次都懒得解释。

“王大爷,您还是操心一下您今天那盘棋吧,又输了吧?”

把王大爷怼得吹胡子瞪眼。

但心里,却有一点说不清的异样。

我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习惯了和那些冰冷的零件打交道。

林晚的出现,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我平静无波的生活。

我开始会期待她来找我。

期待她带着某个坏掉的东西,和一丝无奈的表情,出现在我店门口。

然后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去她那个需要“疏通”的家。

我甚至觉得,修好她家的东西,比做成一笔大生意,更有成就感。

我在疏通她家的“下水道”,而她,也在不知不觉中,疏通着我心里那些生了锈的角落。

平静的日子,被一个叫“豹哥”的人打破了。

那天下午,我正好去给林晚送一个新买的插线板。

刚走到她花店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

一个粗哑的男声,带着威胁的口气。

“林晚,别给脸不要脸啊!这个月的利息,该交了!”

我心里一沉,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店里,一个光头纹身的壮汉,正一脸凶相地拍着桌子。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混混。

林晚脸色苍白地站在他对面,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信封。

“豹哥,这个月生意不好,能不能……再宽限几天?”

“宽限?”豹哥冷笑一声,“我给你宽限,谁给我宽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那死鬼老公欠下的钱,你以为人死了就不用还了?”

他伸手就要去抢林晚手里的信封。

“住手!”

我喊了一声,走了过去,把林晚护在身后。

豹哥眯着眼睛打量我。

“你谁啊?英雄救美?”

“我是她朋友。”我盯着他,“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朋友?”豹哥上下扫了我一眼,笑得更嚣张了,“怎么着,想替她还钱啊?行啊,连本带利,三十万,拿来!”

三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块巨石,砸在我心上。

我看了看身后的林晚,她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豹哥是吧?”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欠债我们认,但你这么上门来闹,影响人家做生意,不合规矩吧?”

“规矩?”豹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老子的拳头,就是规矩!”

他说着,一拳就朝我脸上砸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一躲,但还是被拳风扫到了脸颊,火辣辣地疼。

他身后的两个小混混也围了上来。

我顺手抄起旁边一个浇花的铁皮水壶,准备拼了。

我知道我打不过他们三个。

但今天,我不能退。

“住手!”

林晚突然尖叫一声,把手里的信封扔在地上。

“钱在这里,你们拿走!别动他!”

豹哥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地上的信封,又看了看我。

他捡起信封,打开数了数。

“操,就这么点?打发要饭的呢?”

他把钱揣进兜里,指着我的鼻子,“小子,我记住你了。下次再让老子看到你管闲事,腿给你打断!”

说完,带着两个小弟,大摇大摆地走了。

店里恢复了安静。

林晚蹲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地哭了起来。

我走过去,把那个被我当成武器的铁皮水壶放回原处。

水壶的把手,被我捏得变了形。

我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哭了。”

她抬起头,满脸是泪。

“对不起,陈阳,连累你了。”

“说什么傻话。”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他经常来?”

她点了点头。

“每个月都来。有时候是月底,有时候是月初,没个准。”

“为什么不报警?”

她苦笑了一下,“报警有什么用?这是高利贷,当初借钱的字据都在他们手上。警察来了,也只能调解,赶走他们一次,下次他们会变本加厉。”

我沉默了。

这是个死局。

一个靠花店微薄收入的女人,和一个瘫痪的父亲,怎么可能还得清三十万的高利贷。

“你那死鬼老公,到底欠了多少?”我忍不住问。

问完我就后悔了,这有点揭人伤疤。

“他……好赌。”林晚擦了擦眼泪,声音嘶哑,“一开始是十万,利滚利,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他家里人呢?”

“他是个孤儿。”

我心里堵得慌。

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你刚才不该冲出来的。”她说,“他们都是些亡命之徒,万一伤到你……”

“那我就眼睁睁看着你被欺负?”我反问。

她看着我,不说话了。

过了很久,她才轻声说:“陈阳,你走吧。以后……别再管我的事了。”

“为什么?”

“我不想把你拖下水。”她的眼神里,是深深的无力和绝望,“这是我的命,我认了。”

“我不认。”

我说得很干脆。

我站起来,看着店里那些娇艳的花。

“林晚,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从我帮你修第一个下水道开始,这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

她愣愣地看着我,眼里的泪,又涌了出来。

但这一次,好像和刚才的,不太一样。

豹哥的出现,像是在我们之间划开了一道口子。

把那些原本模糊不清的情愫,都暴露在了空气里。

我开始更频繁地往她那边跑。

有时候是送点自己做的吃的,有时候就是单纯地过去坐坐,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

我怕豹哥他们再来找麻烦。

我甚至从店里找了根最粗的钢管,放在了花店的角落里,以防万一。

林晚嘴上说着让我别管,但她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依赖。

她爸对我,也越来越和善。

有一次我过去,他正看电视,见我来了,居然主动朝我招了招手,让我过去坐。

他指了指桌上的象棋,意思很明显。

我陪他下了一盘。

他的棋路很乱,看得出来,脑子已经不太清楚了。

但我还是耐心地陪他走完。

最后,我故意输给了他。

他很高兴,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你……不错……”

林晚在一旁看着我们,笑了。

那是我见过她最轻松的笑容。

但好景不长。

一天晚上,我正在店里盘点货物,接到了林晚的电话。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惊慌。

“陈阳,你快来!我爸……我爸他不行了!”

我心里一咯噔,锁了店门就往她家跑。

到她家的时候,救护车已经来了。

医护人员正用担架把她父亲抬下楼。

老人双眼紧闭,脸色灰白。

林晚跟在旁边,六神无主,浑身发抖。

“怎么回事?”我抓住她的胳膊。

“他刚才……突然就喘不上气了……”

我跟着救护车一路到了医院。

经过一番抢救,老人暂时脱离了危险,但情况很不乐观。

医生说,是突发性脑梗,需要立刻做手术,否则随时可能没命。

“手术费……要多少?”林晚颤抖着问。

“准备十万吧,这是前期的,后续的康复治疗,还要花不少。”

十万。

又是一个天文数字。

林晚当场就瘫坐在了地上。

我把她扶起来,带到走廊的椅子上。

“别怕,有我呢。”我说。

这句话,我说得很大声,像是在说给她听,也像是在说给我自己听。

钱从哪来?

我把我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只有三万多。

这还是我省吃俭用,准备用来重新装修店面的。

我把卡塞到林晚手里。

“先拿着,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她哭着不肯要。

“陈阳,这不行,我不能再拖累你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有点急了,“救人要紧!”

我硬是把卡塞进了她的口袋。

剩下的七万,去哪里凑?

我找遍了所有可能借钱的朋友,东拼西凑,又借到了两万。

还差五万。

我一整晚没睡,坐在医院的走廊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天快亮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决定把五金店卖了。

那是我爸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是我的根。

但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联系了一个之前一直想盘我店面的老板。

对方听说我急着出手,把价格压得很低。

五万,不能再多了。

我咬了咬牙,答应了。

签合同那天,我看着那个老板带着人,把我店里那些熟悉的货架、工具,一样样清点,搬走。

心里像是被挖空了一块。

我爸的影子,好像还坐在那张旧藤椅上,眯着眼睛看我。

“臭小子,败家啊。”

我鼻子一酸,赶紧转过头。

拿到钱的那一刻,我没有丝毫喜悦,只有一种沉重的解脱。

我把钱交到林晚手上。

“够了。”

她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只是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抓得很用力。

我能感觉到她的指甲,都快嵌进我的肉里了。

手术很成功。

林晚的父亲被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虽然还是瘫痪在床,但命保住了。

我们俩都松了一口气。

但更大的问题,接踵而至。

豹哥又来了。

这次,他直接找到了医院。

他知道我们刚花了一大笔钱,就是掐着这个点来的。

“林晚,听说你爸住院了?啧啧啧,真是雪上加霜啊。”

豹哥堵在病房门口,一脸的幸灾乐祸。

“这样吧,看你可怜,给你指条明路。”

他凑到林晚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林晚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她猛地推开豹哥,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

“你混蛋!”

豹哥被打得愣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

“臭婊子,你敢打我!”

他扬起手就要还手。

我冲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豹哥,有事说事,别在这里闹。”

“又是你个小白脸!”豹哥看到我,眼睛都红了,“行,今天新账旧账一起算!”

他甩开我的手,和他带来的两个小弟,把我和林晚围在了中间。

医院的保安闻讯赶来,但看到他们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敢上前。

“豹哥,”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钱,我们会还。但你再这么逼下去,把人逼死了,你一分钱也拿不到。”

“吓唬我?”豹哥冷笑,“老子在外面混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我告诉你,今天要么拿钱,要么……”

他的目光,在林晚身上肆无忌惮地扫过。

“让她陪我兄弟们乐呵乐呵。”

“你找死!”

我再也忍不住了,一拳就砸在了豹哥的脸上。

他没料到我敢先动手,被打得一个踉跄,鼻子顿时见了红。

“操!给我打!往死里打!”

一场混战,就这么在医院的走廊里爆发了。

我没什么打架经验,凭着一股血气之勇,和他们三个人撕打在一起。

我被打倒在地,又爬起来。

脸上、身上,都挨了好几下。

嘴角破了,满是血腥味。

但我死死地护着林晚,不让他们碰到她一下。

最后,还是警察来了,才制止了这场闹剧。

我们所有人都被带到了派出所。

因为是互殴,我们双方都被拘留了。

在拘留室里,我浑身都疼,但脑子却异常清醒。

我知道,这事没完。

豹哥这种人,不把他彻底解决掉,我们永远别想有安宁日子。

我被关了三天。

出来的时候,是林晚来接我的。

她眼睛红红的,看到我脸上的伤,眼泪又掉下来了。

“对不起……”

“别说这三个字了,我听腻了。”我打断她,扯了扯嘴角,有点疼。

“我们走吧。”

我们没有回家,我让她带我去了她丈夫出事前的住处。

那是一间租来的小单间,出事后就一直空着。

“你带我来这干嘛?”林晚不解地问。

“找东西。”

我说。

“找什么?”

“找能解决问题的东西。”

林晚的丈夫,是个赌徒。

一个赌徒,不可能只欠一家高利贷的钱。

而且,他既然敢借高利贷去赌,说明他一定有过赢大钱的时候。

钱呢?

他不可能一点东西都没留下。

我们在那个只有十几平米的小屋子里,翻箱倒柜。

房间里一股霉味,到处都是灰。

我们找了整整一个下午,几乎把地板都撬开了,还是一无所获。

林晚有些泄气了。

“算了吧,陈阳,他不会留下什么的。”

我没说话,坐在床边,点了一根烟。

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最后,我的视线,停留在了墙上的一幅廉价风景画上。

那幅画,挂得有点歪。

我走过去,把画取了下来。

画的后面,墙壁上,有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保险箱。

我和林晚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讶。

保险箱是密码的。

密码会是什么?

生日?纪念日?

我们试了很多组数字,都不对。

我看着那个保险箱,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问林晚:“你丈夫,他有特别喜欢的数字,或者什么口头禅吗?”

林晚想了很久,摇了摇头。

“他那个人,没什么特别的爱好,除了赌。”

“赌……”我重复着这个字。

我突然想起了那些赌徒的电影。

“试试888888,或者666666。”

林晚试了,还是不对。

我走到保险箱前,仔细观察着那个密码盘。

是很老式的机械密码盘。

我突然想起了我爸。

我爸以前除了开五金店,还喜欢研究一些老旧的机械玩意儿。

其中就包括这种老式保险箱。

他教过我怎么听声音,来判断密码。

这是一种很玄乎的技巧,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敏锐的听力。

我让林晚别出声。

我把耳朵贴在保险箱上,开始慢慢地转动密码盘。

“咔哒……咔哒……”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林晚在旁边,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听到了一声极其轻微的,与众不同的“咔”声。

就是它!

我记下第一个数字。

然后用同样的方法,去听第二个,第三个……

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我试出了所有的密码。

当保险箱的门“砰”地一声弹开时,我们俩都松了一口气。

里面,没有钱。

只有一个小小的U盘,和一个账本。

我拿起那个账本,翻开。

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一笔笔账。

有借出去的,也有借进来的。

而豹哥的名字,赫然在列。

但记录的,不是林晚丈夫欠豹哥的钱。

而是豹哥,欠了他钱!

而且,账本上还详细记录了豹哥利用高利贷,做局坑害其他赌徒的证据。

这根本不是什么高利贷。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林晚的丈夫,在外面放贷,结果被豹哥他们黑吃黑,不仅钱被吞了,自己还背上了莫须有的债务。

而那个U盘……

我把它插进我带来的笔记本电脑里。

里面,是几段录音。

是林晚丈夫和豹哥的对话。

内容,印证了账本上的一切。

甚至还有豹哥威胁他,让他背下这笔债的录音。

“这个王八蛋!”

我狠狠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林晚也惊呆了,她拿着那个账本,手都在抖。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她喃喃自语,眼泪流了下来。

是委屈,是愤怒,也是一种解脱。

“陈阳,”她抓住我的手,“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证据,又看了看她。

“报警。”

我说。

“不,不是去派出所报警。”

“我们直接去市局,找扫黑办。”

有了这些铁证,事情就好办了。

市局的扫黑办很重视,立刻成立了专案组。

豹哥和他那一伙人,很快就被一网打尽。

经过审讯,他们不仅承认了诈骗林晚丈夫的事实,还交代了其他多起犯罪行为。

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林晚身上的那座大山,终于被搬开了。

她去派出所销案那天,阳光很好。

从派出所出来,她站在台阶上,看着我,很久很久。

然后,她走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

“陈阳,谢谢你。”

她在我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这三个字。

我拍了拍她的背。

“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那些黑暗的,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日子,都过去了。

没有了五金店,我成了一个无业游民。

但我一点也不慌。

心里反而前所未有的踏实。

林晚的父亲,在医院康复了一段时间后,出院了。

情况比以前好了一些,至少,能说一些简单的话了。

林晚的花店,生意也渐渐好了起来。

没有了债务的压力,她的脸上,笑容也多了。

她把之前欠我的钱,连同我卖店的钱,一分不少地还给了我。

我没要。

“这钱,算我入股了。”我说。

“入股?”她不解。

“对,入股你的花店。以后,我就是你老板了。”我开玩笑说。

她愣了一下,随即脸红了。

“那……老板,你有什么指示?”

“指示就是,以后店里所有修修补补的活,都归我了。还有,老板的饭,你得管。”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管你一辈子。”

她说得很轻,但很认真。

我真的成了花店的“修理工”兼“杂役”。

每天帮她搬搬花,换换水,修剪一下枝叶。

有客人来,我就在旁边帮忙打包。

闲下来的时候,我就坐在店门口的小马扎上,看着巷子里人来人往。

王大爷又来找我下棋。

“行啊你小子,不声不响的,把人家花店老板娘都搞定了。”

“什么叫搞定?”我不服气,“我这是凭本事吃饭。”

“是是是,凭本事吃软饭。”

我懒得跟他斗嘴。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花店里,林晚正在认真地包着一束玫瑰。

她一抬头,看到我正看着她,对我笑了笑。

那一刻,我觉得,我这辈子修过最难修,也最值得修的“下水道”,就是她。

不,是我们。

是我们被堵住的,一团乱麻的生活。

现在,终于通了。

水流顺畅,阳光明媚。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一天下午,店里没什么人。

我和林晚坐在店里,整理着新到的花材。

“陈阳,”她突然问我,“你后悔吗?为了我,把店都卖了。”

我停下手里的活,想了想。

“有点。”

她眼神黯淡了一下。

“但是,”我看着她,很认真地说,“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因为那个店,只是我爸留下的一个壳。没有了它,我还是我。”

“但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一辈子,都只是那个守着空壳的陈阳了。”

是她,让我重新找到了生活的意义。

是她,让我明白了,去守护一个人,守护一个家,是什么感觉。

她眼圈红了。

“你这个人,嘴巴什么时候这么会说了。”

“跟王大爷学的。”

我们相视一笑。

傍晚,我们关了店门,一起去菜市场买菜,然后回家。

她做饭,我给她打下手。

她爸坐在轮椅上,看着电视,时不时会回头看看我们,浑浊的眼睛里,有了一丝我从未见过的,叫做“安详”的东西。

吃完饭,我们推着她爸,在楼下的小花园里散步。

邻居们都跟我们打招呼。

“小林,这是你对象啊?小伙子真精神。”

林晚会红着脸,点点头。

我呢,就咧着嘴傻笑。

那种感觉,很奇妙。

好像我们已经认识了很多年,好像我们本就该是一家人。

生活,有时候就像一个堵塞的下水道。

你不知道里面堵着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通。

你可能会觉得又脏又累,甚至想要放弃。

但只要你肯弯下腰,不怕脏,用力去捅,去搅。

总有一天,它会通的。

然后,所有积压的污水都会流走,生活会重新变得清澈,顺畅。

而我,很庆幸。

在我以为我的生活,就要在机油和灰尘里生锈的时候。

我遇到了林晚。

她带着一个堵塞的下水道,闯进了我的世界。

然后,我帮她修好了她家的下水道。

而她,修好了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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